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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与逻辑
时间:2018年01月07日信息来源:互联网点击: 加入收藏 】【 字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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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与逻辑

《鹿鸣》
马克斯·夏尔曼       徐琳钧


  像我这般年纪而又如此聪明绝顶者实属罕见。就拿我在明尼苏达大学的室友佩蒂·伯奇来说吧。我俩同年,又有一样的经历,可他就是愚笨如牛。        
  一天下午,我发现佩蒂满面愁云地躺在床上。我立刻断定他是得了阑尾炎。“别动,”我说,“别服轻泻剂。我去叫医生。”        
  “浣熊皮衣,”他粗声粗气地咕噜道。
  “浣熊皮衣?”我说着,停止了脚步。        
  他霍地从床上跳了起来,在房间里踱来踱去。“我非要一件浣熊皮衣不可。”
  他声嘶力竭地叫道,“非要不可!不管付出什么代价!”        
  我的头脑,那台精密仪器,顿时换上快档开动了起来。        
  我摸着下巴思忖。对了,我父亲念大学时就有那么一件皮衣。它一直被束之高阁,无人问律。我何不拿来送给佩蒂,成人之美呢?再说佩蒂那儿也有我所要的东西。我意指他的女友,波莉·埃丝皮。        
  我对波莉·埃丝皮垂青已久。我得强调指出,这决不是由感情所致。这少女的确是楚楚动人,可我却不是那种让情感支配理智的人。我之求于波莉,自有一番精打细算而又纯粹理智的原因。        
  我在法律学院读一年级。再过几年就可以自己开业当律师了。我深知,一位贤惠的妻子对于我今后的律师生涯至关重要。据我观察,大凡成功的律师都娶美丽、风韵、聪明的女子为妻。这3个条件,波莉差了1个。        
  她很漂亮。虽然还比不上那些其照片可供倾慕者钉在墙上的妖艳女子,但我相信时间会弥补这一不足的。她已经有了成为美人儿的素质。        
  她优美雅致。所谓优美雅致,我是指富有魅力。她行走站立、举手投足都显得端庄稳健、富有教养。        
  至于聪明,她可谈不上。事实上,她恰恰与此相反。然而在我的开导下,保管她会变得聪明起来。不管怎么说,尝试一下总是值得的。        
  “佩蒂,”我说,“你在跟波莉·埃丝皮恋爱吗?,“我看她真不赖,”他回答说,“可我不知道你该不该称它为恋爱。怎么来着?”        
  “你们俩的关系正式定了吗?”我问,“我是说,你是不是曾和她出去玩玩什么的?”        
  “不。我们碰头,常常碰头,但各人又有别的约会。嗳?”
  “她另有所爱?”我问。        
  “据我所知,没那么回事。你问这干吗?”
 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也就是说,你一让出来,这位置就空着了,对么?”        
  “我想没错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”
  “没什么,没什么,”我说着,装做无事相瞒的样子。一边从壁橱里取出了手提箱。        
  “上哪儿去?”佩蒂问道。
  “回家度周末。”我把几件东西扔进箱子。        
  星期一上午回来后,我突然打开手提箱,露出那件毛茸茸、臭烘烘的淙熊皮大衣叫佩蒂看。那是我父亲1925年驾驶他的斯坦茨·贝尔凯特牌汽车时穿的。        
  “谢天谢地!”佩蒂恭恭敬敬地说着,双手伸进了手提箱,接着头也伸了进去。“谢天谢地!”他连声说道。
  “喜欢吗?”我问。        
  “那还用说!”他一把抓过那油腻的皮衣,叫了起来。不一会儿,他眼中却射出了机警的神色,“要啥做交换?”        
  “你的女朋友。”我毫不含糊地说。
  “波莉?”他恐惧地低语道,“你想要波莉?”
  “不错。”        
  他抛开了皮衣。“不。”他语气很重地说。
  我耸了耸肩膀:“好吧。你自己不想赶时髦,那就随你的便吧。”        
  我坐在椅子上,假装着看书,眼角却注视着他。但见他坐立不安、进退两难:先是望着皮衣,露出像流浪汉在面包店橱窗前的那种神态;而后转过脸去,绷紧下颏,似乎已下定决心不受诱惑。可是没有过多久就回头看了看皮衣,脸上的渴望有增无减;接着又将脸转了过去,但这次却没有上次那么信心满怀。随着他的头的来回转动,渴望变成一轮满月,信心则成了一弯月牙。末了,他索性不再摇头晃脑,站在一旁贪婪地盯住那皮衣不放。        
  “我与波莉并不相爱。”他沙哑地说,“也没有常出去玩之类的事。”
  “这就对了。”我喃喃地说。        
  “我与波莉有什么关系?波莉与我又有何相干?”
  “来穿上皮衣试试。”我说。        
  他照办了。那皮衣裹在他身上,上至耳根,下及脚背。他看上去活像一只死浣熊。可他却乐滋滋地说:“正合身!”        
 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:“就这么定了?”说着伸出手来给他握。
  他忍气吞声地说:“一言为定。”        
  第二天晚上,我便同波莉首次约会。其实我只是想对她的智力摸个底,看看我究竟得花多大功夫才能把它提高到我所要求的标准。我先是带她去进晚餐。“哎呀,这顿饭真够味儿。”离开餐馆时她说。接着我又领她去看电影。“哎呀,这部片子好得不能再好了。”走出影院时她说。随后我就送她回家。“哎呀,我真玩得开心死了。”说着,她向我道晚安告别。        
  我回到了自己的寝室,心情很沉重。我严重地低估了我的任务的艰巨性。这丫头幼稚无知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。单给她增长些见识是不够的。首先得教会她自己开动脑筋想问题。看来,这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。起初我恨不得将她还给佩蒂算了,后来考虑到她的魅力——进屋时的步态和拿刀叉的姿势,我决定再加把劲。        
  我办事素来有条不紊、从容不迫。这次当然也不例外。我给她开了一门逻辑课。我是学法律的,学校里正好在上逻辑课,因此有关这方面的知识我了如指掌。过了一天接她去幽会时,我对她说:“今晚我们上小山去谈谈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啊,妙极了。”她回答说。平心而论,这么好说话儿的姑娘真是“踏破铁鞋无觅处”。        
  那座小山是校园里人们幽会的地方。我们到了那儿,在一棵老橡树下坐了下来,她就眼巴巴地望着我。“咱谈点啥好呢?”她问。        
  “逻辑。”
  她想了一会儿,决意喜欢它似的。“太好了”,她说。        
  “逻辑,”我清了清喉咙说,“是研究人的思维的科学。我们要有正确的思维,首先就得学会识别普通的逻辑谬误。今晚就学这些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好啊,好!”
  我真有点畏缩不前,但还是硬着头皮上:“我们先来检验‘外延扩大’这个谬误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好吧!”她直眨着睫毛,催我快说。        
  “所谓‘外延扩大’就是指建立在未经限制的概括上的论点。譬如说:‘锻炼是有益的,所以人人都应当锻炼’。”        
  “是这样的嘛,”波莉热切地说,“锻炼真妙,它能增强人的体质和一切。”        
  “波莉,”我温柔地说,“这个论点是谬见。‘锻炼有益’是非限制性概括。假使你患心脏病,锻炼非但没好处,反而还有坏处。有许多人,医生就是不准他们锻炼。你得限制这个概括。你得说锻炼通常有益,或者说锻炼对大多数人是有益的。否则你就犯了‘外延扩大’,这个谬误,你懂吗?”        
  “不懂,”她供认不讳,“但这太有趣了。再来!再来!”        
  “你别拉我的袖子就好了。”我对她说。等她松开了手我接着说:“下面要讲的谬误叫做‘轻率归纳’。留神听,你不会讲法语,我下会讲法语,佩蒂不会讲法语。由此得出结论:明尼苏达大学里谁也不会讲法语。”        
  “真的吗?”波莉兴奋地说,“没人会?”
  我憋住一肚子怨气不让发泄出来:“波莉,这是谬误。结论下得过早,证据又不足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别的谬论还懂吗?”她急切地说,“这要比跳舞有劲得多。”        
  我待要发作,但又控制住自己。我拿这丫头没办法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然而,我天性固执,照教不误。        
  “下一个是‘并非因果’。听着:我们别带比尔去野餐。每次带他出去,老是下雨。”        
  “这种人我也认识。”她嚷道,“我家有个小姑娘──名叫尤拉·贝克。真灵验,每趟带她去野餐——”“波莉,”我再也憋不住了,说道,“这是谬误。尤拉·贝克并不会呼风唤雨。她跟下雨无关。你怪尤拉·贝克,就会犯‘并非因果’的谬误的。”        
  “我再也不犯了。”她忏悔地发誓,“你生我的气了吗?”
  我长叹一声说:“不,波莉,没生气。”        
  “那么,再教我几个谬误。”
  “好吧。让我们试一下‘悖论’。”
  “对,试试看。”她欢快地眨着眼睛,嘁嘁喳喳地说。        
  我皱了皱眉头,继续说:“有个‘悖论’的例子:假如上帝万能。那么他能不能造一块重得他自己也搬不动的石头呢?”        
  “当然能,”她回答得干脆。
  “但是,假如上帝万能,他就能搬动那块石头。”我指出。        
  “是啊,”她沉思着说,“噢,那我想他是造不出那么一块石头来的。”
  “可他是万能的呀。”我提醒她说。        
  她搔了搔她那个可爱而又空虚的脑袋。“可把我搞糊涂啦。”她承认。        
  “你是糊涂了。因为如果一个论点的前提自相矛盾。那么这论点就不能成立。        
  有了不可阻挡的力,就没有不可推动的物,而有了不可推动的物;也就没有不可阻挡的力。懂吗?”        
  “这玩艺儿真有趣,再教我几个。”她恳切地说。        
  我看了看手表:“我看今晚就到这里吧。现在我送你回去。你把学过的东西统统复习一下,明晚上新课。”        
  我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。在那儿她告诉我那晚过得真痛快。而我却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。看来,我的计划只能付诸东流。那丫头的头脑简直是“防逻辑”的。        
  但我转念一想,我反正已白花了一个晚上,不妨再花它一晚上试试。谁知道没准在她头脑那个死火山口的什么地方点点余烬尚存,没准我能将这些余烬重新燃烧起来。        
  次日晚上,我们又坐在那棵橡树底下。我说:“今晚头一个谬误叫做‘转移论题’。”
  她高兴得身体也抖动了起来。        
  “仔细听,”我说,“有个男人想来申请工作。老板问他的资历怎样,他回答说家里除了老婆还有6个孩子。老婆是个不顶用的跛子。孩子们没吃没穿,光着脚板。屋子里床都没有,放煤的地窖也空掉了。冬天却要来了。”        
  波莉那桃红色的脸颊上一边滚下一粒泪珠:“啊,太可怕啦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唉,是太可怕啦,”我应声附和道,“可这不足以为论点呀。那男人对老板关于他资历如何的问题避而不谈,却又想求得老板的同情。他是犯了‘转移论题’的错误,你懂吗?”        
  “你手帕带来了吗?”她已泣不成声。        
  我将手帕递给了她。瞧她揩着眼泪,我差点儿冲着她破口大骂起来。“下面,”我压低嗓音说,“我们来讨论‘类比不当’。举个例:学生考试时该允许看教科书。毕竟嘛,外科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时可以参考爱克斯光片;律师为被告辩护期间可以查看辩护书;木匠盖房子的时候则可以对照设计图。那么,学生考试时为什么就不准看教科书呢?”        
  “好主意!”她热情洋溢地说,“好几年来头回听到这么好的主意。”        
  “波莉,”我怒不可遏,“这论证全错了。医生、律师和木匠并不是在测验他们学到了多少知识,而学生却是在考试。这些情况完全不同,你可别把它们混为一谈啊。”        
  “不过,我还是觉得这主意不坏。”波莉说。
  “混蛋。”我嘟哝道。但我还是教我的:“现在来试‘假设非事实’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听来真妙。”这是波莉的反应。        
  “注意了,假如居里夫人没有把一张照相板留在装有沥青铀的抽屉里,那么当今世界还不知镭为何物呢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对,对”,波莉颔首称是。“你看过那部电影了吗?啊,我看了神魂都颠倒了。那沃尔特·皮金演得真是呱呱叫。可把我迷住了。”        
  “要是你先别提那位皮金先生的话,”我冷冰冰地说,“我倒想指出,这个论证是谬误。也许居里夫人会在晚些时候的某一天发现镭,也许别的什么人会发现它的,也许一切一切都会发生。你不能以一个不真实的前提作为开端,从而引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结论。”        
  “他们该让沃尔特·皮金多拍几部片子,”波莉说,“我很少在银幕上看到他了。”        
  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。但是只此一次,忍受总有个限度。“下一个谬误是‘违反充足理由律。”
  “真棒!”她格格笑个不停。        
  “有两个人在辩论。甲起而说:‘我的对手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,他的话一句也不可信。’……波莉,想想看,使劲想。错在哪儿?”        
 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。只见她蛾眉紧锁,全神贯注地沉思着。突然,一线智慧之光——这在我还是破天荒头一回看到——在她眼里闪现。“这是不公平的,”她气愤地说,“一点儿也不公平。人家还没有开口,就被骂成骗子。那人家还有啥机会辩论呢?”        
  “正确!”我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,“百分之百正确。是太不公平了。甲在人们喝井水之前就已经在井里放了毒药。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甲割掉了舌头……波莉,我为你感到自豪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啐。”她娇嗔一声,高兴得脸都红了。        
  “你是知道的,亲爱的,这些东西并不怎么难。只要你集中思想就行了。思考——判断——推理。得啦,现在我们把学过的东西统统复习一遍。”        
  “请吧。”她将手轻轻一挥说。        
  看来波莉并非愚不可及。我意识到了这一点,精神也振作多了。于是,我开始不厌其烦地帮她总复习起来。我举了一个又一个例子,并指出它们的纰漏所在。        
  我总共花了五个晚上的工夫,好不辛苦!总算这些工夫没白费,我使波莉脱胎换骨,变成了一位逻辑学家,我教会了她思维。可谓大功告成。她终于配得上我了,她将不亏为我的贤妻,不亏为我们豪华之家的主妇,不亏为我们有出息的孩子们的良母。        
  别以为我对这姑娘不钟情。恰恰相反,就像希腊神话里的皮格马利翁国王热恋自己雕塑的、尽善尽美的少女像一样,我也深深地爱慕着我的杰作。我已经打定主意,下次幽会便向地倾诉衷肠。把我们的关系由逻辑改为浪漫的时候到了。        
  “波莉,”我们再次坐在我们那棵橡树下的时候,我说,“今晚我们不谈谬误。”
  “哎呀。”她失望地说。        
  “亲爱的,”我笑容可掬地说,“我们已经在一块儿呆了五个晚上了。相处得很融洽,显然是情投意合。”
  “轻率归纳。”波莉欢快地说。        
  “对不起,你说什么?”我问。
  “轻率归纳。”她重复了一遍。“咱们只碰过五次头,怎么就说是情投意合了呢?”        
  我暗自好笑。这小淘气学得倒挺不错。“亲爱的,”我耐着性子拍了拍她的手说,“碰五次头够多了。你要知道一块糕是好糕,总不必把它吃光吧!”        
  “类比不当。”波莉脱口而出,“我不是糕,我是姑娘。”        
  我笑是在笑,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。这宝贝逻辑学得好过了头。我决定改变一下对策。显然,直截了当地、强烈地向她求爱乃是上策。我稍停片刻,等脑海里找到了适当的字眼便开口说:“波莉,我爱你。你对于我是整个世界,是月亮、星星和宇宙空间里所有的星座。我的宝贝,请说一声你跟我。要不,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?我会消沉下去,我会饭菜不进,我会变成一个两眼凹陷、步履蹒跚的废物,到处流浪。”        
  说到这里,我双臂交叉,满以为这些话已经奏效。"”“转移论题。”波莉说。        
  我咬紧牙关。竭力将胸中涌起的恐惧压抑下去。说什么也得保持镇静。        
  “嗯,波莉,”我强装笑容地说,“你当然已经把谬误都学到手了。”
  “这话一点不错。”她说着使劲点了点头。        
  “是谁教你的呢,波莉?”
  “你呗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对啦,你得感激我才是,亲爱的,要是没我来,你一辈子也别想晓得这么多谬误。”
  “假设非事实。”她迫不及待地说。        
  我抹了抹眉头上的汗水。“波莉,”我用嘶哑的声音说,“你别这样死心眼儿了。这些不过是课堂上的骗人之术。你可知道,学校里学到的东西与生活是不相干的。”        
  “外延扩大。”她顽皮地向我摇着手指。
  这下可糟透了。我暴跳如雷:“你到底跟不跟我?”
  “不跟。”她回答说。        
  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  “今天下午我已答应过佩蒂·伯奇,说我跟他。”        
  我受到了莫大的耻辱,气得脚跟也站不稳了。佩蒂这小子在耍花招。他亲口答应将女友转让给我,还跟我握手成交。“这骗子!”我尖叫着,把地上大块大块的草皮都踢了起来。“别跟他,波莉。他会撒谎,讲话从不算数。他是个骗子。”        
  “违反充足理由律。”波莉说,“别嚷嚷了。我看嚷嚷也是个谬误。”        
  强烈的理智驱使我变换了一下嗓音。“好吧,”我说,“既然你已成了逻辑学家,那么就让我们来逻辑地对待这件事吧.你怎么能不看中我,倒去迷上那佩蒂·伯奇呢?你看我——才华横溢的高材生、前途无量的男子汉,你看佩蒂——脑袋瓜儿不开窍、神经过敏、吃了上顿愁下顿。请问,你跟佩蒂·伯奇的逻辑原因何在?”“我当然可以奉告,”波莉答道,“他有一件浣熊皮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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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作者:未知编辑:admi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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