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郁的稻香

（摄影：朱雀）

似乎是特意要让我百看不厌，这秋天的八桂大地，竟然可以展示出这般缤纷的色彩。

车子驶出南宁，那一碧如洗的天空，那悬浮着的朵朵亮白的云彩，就一直跟着我们，如影随形，往桂西山区悠然而来，在朗照我们头顶的同时，也使得一座座青山更加碧绿青翠，更加葳蕤生姿。

右江河谷历来是广西的粮仓果园。秋天来临，已经没有了金黄的芒果，没有了粉红鲜嫩的圣女果，闲下来的田园突然安静下来，任由土地舒畅地呼吸，人们可以无言地凝望田里的几汪浅水，与漏过收割的几棵孤零零的玉米默默对视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。偶尔惊掠而过的凉爽秋风，也是那样轻手轻脚，仿佛担心扰乱了农人们娴静的梦境。

想起农历七月末，我曾来到田东县一家芒果园，抚摸着一个个小巧而略微弯曲的桂七香芒，那时涌动心中的是这样的诗句：隐身在杂草深处/桂七香芒/小巧而饱满/仿佛收藏的青涩岁月/需要认真等待/才可以邂逅/那成熟的飘香/浅浅的拐弯抹角/随意流畅/季节抚出的优美曲线/再也掩藏不住动人芳华……

现在，望着这碧蓝的天空，走过这金黄的田园，舞文弄墨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多彩而静谧的大地，默然归于平淡平静。面对悠悠的人间岁月，面对四季生息的自然江山，我们没有必要把自然现象都想象成罕见的力量，那样往往容易让我们无缘无故地产生某种浮躁的心情，这样的心情一旦出现，又会打破山河的自然时序和四季轮回。

这是一趟长达数日的下乡调研。驱车从著名的桂西山城百色市往桂西北山城河池市走来，六个小时的路程，我们越过宽阔的红水河，穿过十几个幽深的高速路隧洞，坐在车里，望着车外那些周转曲折的青山和田野，每到一个服务区，我们都要迫不及待地下来走走看看。一抬眼，那些蓝天白云，那些青山绿水，都一齐向我们迎面扑来，还有那金黄的田地，浓郁的稻香，更是让我们应接不暇。

旅途之余，我写下一段文字，记录当时愉悦欢畅的心情：“一路山青水绿，天蓝云白，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心情，一刻也没有中断过。这干净的翠绿，透明的青蓝，一直陪着我们，也从没有在眼前消失。”

前方的目的地是忻城，是此次下乡调研的必经地。我工作二十几年来，虽不敢自诩“走遍了八桂大地”，但除了忻城县，其他的县、市、区确实都已到过，唯独这忻城县，有多少次的谋划，就有多少次的失之交臂，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踏上这片土地。实现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，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激动和美妙的。

车下高速，进入直达忻城县的二级公路。沿途一个多小时的路段，两旁都是稻浪翻滚的田园，有些已经收割完毕，被割掉上半截的稻秆还整整齐齐排列在田里，旁边还有一堆堆已经捆绑扎实等待搬走的稻草；还没有收割的田块，那金黄的稻叶，金黄的稻穗，金黄的稻秆，密密匝匝地铺展在一片蓝天白云之下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飘香的田野间，满眼都是闪闪的金色光芒。远处是收割的人们在欢快地劳作，偶尔的笑语从稻田深处轻巧传来，让人浮想联翩；近处是三三两两的老牛安静躺在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里，微微扬起巨大的头颅，嘴巴有滋有味地反刍着，两只耳朵不时翻动以赶走讨厌的苍蝇和虫子；公路边的田坎下，是低矮的灌木丛，虽经秋霜的侵染，依然绿油油地生长着，丛林间是叮咚流淌的清清小河，不知从何处而来，也不知流往哪里去，更不知是否不休不止地永远流淌下去……

此情此景，不禁让我突然想起，壮乡，这片广袤的大地，原来就是稻作文明之乡啊！对这样的八桂田园，到底用哪一个词语来送给它更为合适？是碧蓝？是翠绿？是金黄？抑或全部都是？

是的，有了这几天的经历，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，明天我们继续往贵港玉林去的时候，在那更加广阔的浔江平原，更加广阔的西江两岸，我们一定会看到，田野的金黄更加深浓，江水的流动更加欢畅，收割丰收的人们更加喜悦而心情饱满！

作者：牙韩彰